【フィガファウ】业火
*全部捏造
自从那一晚过后，Faust很少再来和Figaro说话了。
其实放在以往他也不太和自己说话，Figaro想，但这次终归还是有些不同的。
从Faust身边离开以后，他的这位弟子一直对他颇有成见，其中大约也有后来发生了很多事的要素在。尽管直到现在，Figaro依然不太会在意这件事——他习惯了自己不被理解，本就做好了同很多人背道而驰的准备。
然而背身行走时，他还是拦下了Faust，把自己即将走向的归处告诉了他。
其中很多的缘由他不想尽然都考虑到，只是想如今比起有了需要保护的事物的Oz和不知何时会走到和自己相同终点的Snow和White来说，这个和自己一样孤身一人的弟子，现在东国的老师，能够把自己身后背负的东西一起担下去。
而曾经认为Figaro从自己身边逃走的Faust，现在从那一晚里逃开了。
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。Figaro知道，无论是这件事还是Figaro给出的「诅咒」，Faust都还需要时间去消化。所以他并不急于一时。
从以前开始他就知道Faust过分善良又天真，对于他来说几乎是近似于高洁的存在。他成为过很多人的英雄，也被命运而折磨。可千百年后的现在，他依然能横暴地扒开Faust的心，见到他藏在深处冰冷却又干净的一隅。
他其实放不下那些孩子，而Figaro知道这点，因而推了他一把。
他们都需要去面对一些事，这种方面的他们其实格外相似。Figaro想，会不会曾经那段岁月里自己无形中影响过他，但Faust大概不会承认。他不会承认Figaro曾经是他的老师，不会承认Figaro现在想要塑造的形象，但他心里承认了Figaro会死去。
这也是为什么Figaro能够托付给他。Figaro知道他会有一天接受，在那之前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而已。
入夜后，魔法舍变得安静起来，多数人都已经入睡了。Figaro走在灾厄的清冷月色下，中庭中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。
他站在前阵子与Faust交谈的位置，独自一人望着月光。
大灾厄在安静的时候，大约的确可以称之为是能够欣赏的美景，但至少能欣赏的人不会是他。Figaro所出生的北国很冷，连带他的心也只剩下了寒冷。清凉的月亮不适合他，他向往明亮又炽热的太阳。
数千年来，他追求能够让自己变得炽热起来的事物。与双子老师一同修炼也好，陪着Oz满世界胡闹也好，四处旅行过后来到人情温厚的南国定居也好。他一步步试图找到能够照亮自己的光，但命运偏偏要拿他开玩笑。
他的人生中遇到过很多人，其中包括Faust，都是因为自己的不慎，而让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自己。
他所祈求的那份长远，如今也早已在他察觉到自己的死期时戛然而止。但他并不后悔。
他想要看到一个Faust当年努力想要达到的世界，为此哪怕这颗心依然冰冷，只要燃烧生命或许总会在死亡之际将它捂热。
Figaro早就充满了决心，这一点，数日前的自己站在此处，大约也已经传达给了Faust。
接下来只要相信Faust，并朝着那束光用力奔跑就行。
“大半夜在外面晃悠果然还是有点冷。”他自嘲了一句后，走进了魔法舍内。
回到房间前，Figaro路过了Faust的屋子。经过时他察觉到，即使没有溢出房门，魔法的气息也依然有些过重了。
是伤吧。Figaro不免皱了眉，想着约莫是今晚的结界弱了些。但现在的他不敢贸然闯进去和Faust见面，也许会适得其反也说不定。
叫Leno过来就好。他心想着，正要迈出步子的时候，房间门却被打开了。
魔法的气息散去了，眼前是身上只穿着单薄衣物的Faust。越过他的肩，Figaro看到他平时的外衣散落在床边。大概是睡了一觉醒来了。
Figaro无言地看着他。Faust像是没意识到眼前站着的是Figaro一样，慢慢抬起头，对上了Figaro沉默的视线。
他的眼神有些涣散。从Figaro眼中看来，刚刚那个梦似乎同样不美好，甚至要比平时的噩梦更糟糕些，不然他不至于醒来以后依然无法从梦中的内容里抽身出来。
Figaro正打算出声强行唤醒他时，忽然地，他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物一紧——Faust不知何时伸手抓住了Figaro的衣服。
“Faust。”Figaro轻声这么叫着，而Faust仍然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。
他看到眼前的人极缓慢地靠向自己，紧接着轻轻将额头搭在了他的肩上。
他看不到Faust的眼睛了，连他现在在想什么也不知道。但他不敢轻易晃动Faust，他想，Faust大概是想说什么，趁着这个还不清醒的状态下。
Figaro脑内预算了很多话，例如“你这个卑鄙的人”，“骗子”，“我绝对不会答应你”之类的，像是自己所了解的Faust会说的气话。
但他没有，Faust没有说。
Figaro只觉得他手上抓着的力度越来越大，接着Faust闷闷的声音从自己耳边响起。
“不要走。”
Figaro忽然全身僵住了。他忽然觉得Faust梦中的大火似乎通过Faust抓着自己的手烧到了他的心上一样，胸口无端变得炽热灼痛了起来。
他现在就像被自己引以为傲的精神控制魔法擒住了一般无法思考，最终无意识地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听不真切的低语。
似乎感应到了什么，Faust突然抬起头，手上一用力将Figaro推开，自己也退后了一步。Figaro也缓了过来。
他眨眨眼，看向眼中情绪已经凝聚的Faust。
“梦到了不好的东西吗，Faust？”
“……跟你没有关系。”
两个人都在说谎，两个人都在从刚刚那一瞬间卸下的心防中逃跑。
“结界再下点功夫吧，气息有些重了。”
“…我知道了。”
“那么晚安，Faust。”
Faust看着Figaro有些仓促地离开了，而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是为什么。这就像那晚一样，是他们之间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。但又有些不同。
Faust在清醒的一刹那听到了Figaro无意识的呢喃。他无法确定自己听到的到底是否是真的，就像那个人总是对他说谎一样。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听到的这句话，又有多少分是可信的？
他当然会怀疑，因为对象是Figaro。可其实他心里又早就明白了这是个谎言，从那一晚开始。尽管他心里大概想要去相信。
“我不会离开你”，什么的，这种大话，你有什么资格说出来啊？
Faust蹲在自己房门前，用手抱住了方才从Figaro胸口处留下的余温。
他仿佛又看到了几分钟前那个梦，梦里的他没有站在刑场上，周身拥抱的也不再是火焰。清冷的死气裹着他，眼前是即将走向黑暗里的Figaro。
「我就要下地狱了，Faust。」
「什么？」
「我就要下地狱了。」他重复了一遍。
不要走。Faust忽然感觉到嘴中干涸，发不出一点声音来。
「让我和你一起去吧。」他像是机械一般说着剧本中要他说的台词一样。而那句不要走被万千囚笼禁锢住。
「你还要保护那些孩子，你答应过我。」Figaro极少见地露出了难过的表情。
不要走。Faust张开嘴，依然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「所以这一次，就让我先走一步，替你尝尝地狱的业火吧。」
「不要走！」
他终于发出了声音，眼前的人却已经被黑暗中涌出的火焰吞噬。
他知道那种感觉，明明身处高温之中，心却像坠入万丈深渊一般冰冷。
如果这火焰能够燃烧到心上的话，是不是自己也好，Figaro也好，都不会再感觉到那么冷了。
尽管他无从知道，自己早已在Figaro终年寒冬的心里，留下了一束微弱却明亮的火苗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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